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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期 | 王维嘉:最高级最有趣最有意义的游戏是人生

时间:2020-10-12

编者按如何确立学术方向、如何看待学术研究的瓶颈期、国内国外学术氛围有何不同……对于这些备受同学们关心的问题,每个人经历不同、体会亦不同。本期冰桶挑战栏目,我们邀请了美学教研室的王维嘉老师给出他的答案。与此同时,王维嘉老师也从专业的角度,带我们领略了康德美学的一角,分享了他最近研究的兴趣所在。

本期嘉宾王维嘉,比利时(荷语)鲁汶大学哲学博士,现任复旦大学哲学学院美学教研室教师。主要研究领域为康德哲学和美学。在《哲学研究》、Philosophical ForumInternational Philosophical QuarterlyDialogue:Canadian Philosophical Review等海内外杂志发表论文数篇。

求学之路

Q1、在您的学生生涯中,是如何一步步确定走学术之路的?

我最早选择复旦的时候第一志愿填的就是哲学。因为我在高中、甚至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对哲学有兴趣了。当时说是兴趣是因为自以为自己非常适合做哲学,我相当于是一个决定论者。当然在我成为一个决定论者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决定论是什么,只是心里面有这么一套对世界的这么一种看法,觉得好像掌握了全世界的真理一样,自以为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和洞见(笑),所以也就把哲学作为第一志愿。

真正进了大学以后读到休谟对科学归纳法的怀疑论挑战,这个是非常颠覆我的三观的,因为他完全颠覆掉了之前物理主义式的决定论。所以我也相当于是一下子挨了个闷棍,当时也觉得非常的困惑。后来,我又读了康德等人对休谟问题的看法。至于对这个问题的彻底解决,其实是过了很久以后,甚至直到前两年的时候,才把这个归纳法的问题解决了。

Q2、为什么选择读艺术哲学或者说美学这个方向呢?

这个大方向差不多是在我大三到大四之间定的。是因为觉得哲学相对来说文字性的东西、抽象的概念比较多一点。对于艺术和美的选择,一方面因为自己本来就很感兴趣的,从小就非常喜欢听音乐,喜欢搜集蝴蝶、贝壳之类的。另外一方面觉得它相对会具体一些,和哲学的那种抽象性有一个对冲。所以当时选择做艺术哲学或者美学这一个方向,大概定了下来。

后来我选择去英国约克大学读“Philosophy of Art and Literature”的硕士项目,虽然之前也接触过康德哲学,但真正在那里选择读康德是因为正好入了研习康德的小组,这有一定的偶然性。我和康德属于那种先结婚后恋爱的,先选择学康德,然后真学了之后,才慢慢从当中获得越来越多的乐趣。但是研究康德到现在,这又有必然性:如果不享受康德,我早就转方向了。

康德美学其实也是非常难的,我当时有点低估了。对第一、第二批判,特别是第一批判的掌握有一个很高的要求,但我当时其实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应该先读第一批判,再读第二批判、第三批判,但我是从第三批判开始读起的,居然因祸得福有了更体系性的掌握。与其说是康德美学的话,更像是入了康德哲学的这么一个纯哲学的大坑。现在还在试着最好能够努力爬出来一点,往艺术哲学和艺术作品的方向靠拢些。

Q3、您对想要从事学术研究的学生们有什么建议?

我觉得心态稍微开放一点,不要一上来就说我一定要做这个方向,或那个方向,这是不一定的。像我刚进哲学系的时候,其实想一定要做艺术哲学或者美学,然后我做了美学,我也没说一定要做康德美学,然后我真的做了康德美学。做着做着结果做的不只是美学部分了,反而前面认识论部分也都做了,最近又在做目的论。你自己有这个热情,自己喜欢觉得有趣,在这方面就会越挖越深。但是不要很早的就做一个很严密的规划。作为年轻人,也不要担心沉没成本,好像说我已经学了康德很久,放弃了可惜,其实没必要。这个是有点随缘的,跟着自己的兴趣,跟着自己的激情去走就好了

Q4、可以结合您在约克大学、鲁汶大学留学的经历,谈一谈在国外读书与在国内读书的差异吗?

英国约克大学一个硕士班里的学生一共不到十人,教不同课的老师倒有四五位,大家学的课有时候也不一样。在seminar中,老师是非常鼓励你能够自己去思考提问的,他不介意你有自己的想法就说出来,甚至不介意你反对休谟或者康德的说法。这个对我来说是非常刺激、兴奋的,好像一下子完全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我后来到比利时鲁汶读高阶硕士和博士,就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了,因为欧陆的学校总体还是比较保守的,侧重于文本的解读和要求扎实的基本功。我的一个老师Martin Moors当时就是把康德第三批判逐节甚至逐行的跟我抠下来,把这个文本彻底给读懂。对于一些关键词,哪怕一个词也要研究很久。在鲁汶,我觉得比较好的一点是对文本解读的重视。不管是在鲁汶还是约克,总体的一个风格还是比较自由的。上完课,回去以后就没人来管你自己做怎么做研究,自主时间很多。我非常喜欢这样,因为我自己想法比较多一些。有了想法再找老师请教;如果自己导师比较忙,其它老师也不乏乐于助人者。

相对来说,在国内(特别是本科生阶段),讨论的机会没那么多。学生的课很多,以至于一直在忙着上课,不太有时间思考。其次,课上人太多了,听的部分比较多,自己表达的机会就少。除了上课,其他各种活动也很多,学生和老师都忙,节奏特别快。总之,学生既没太多时间自己读书、思考,也没太多机会和老师深入交流。

至于我后来自己的一个治学风格,可能是结合英国约克对原创性独立思考的重视和比利时鲁汶对文本解读的强调。所以,我一方面是一个自认为比较严谨、比较重文本的康德学者,另外一方面我对康德还是会有自己的批评。

Q5、这种外国求学的经历,对您的教学的工作产生了哪些影响?

一方面,我现在课上讲得还是比较深,文本读的很细。这个当然也取决于上什么课,我上的都是比较进阶的专业课。另一方面,我还是会非常鼓励学生自己思考,鼓励他们上课提问,哪里不懂,哪里不同意我或不同意康德,或是自己有哪些原创性的思路,在课上会给学生更多的时间自己去发挥。

我觉得国外大学还有比较好的一点,就是师生在课后的互动。因为学生比较少,老师课后相对来说对学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上的付出。比如学生写了一个文章的初稿,可以在期中的时候就发给老师看一下,老师甚至会主动要求你把初稿发给他,然后他来提一些批评意见。

对于国内的来说,因为学生特别多,老师经常会忙不过来。但是我个人还是尽量批改一部分学生的初稿,对于所有的学生的终稿我都会给出批改意见,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写得出色,哪里需要改进。这些都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一些经验吧。

治学心得

Q6、初入学术之路的时候,您发表的第一篇论文是怎么设想并完成的呢?

我正式发表的第一篇论文应该是在2017年的春季写的。我从博士论文的初稿里挑选一个章节,然后好好把这个题目打磨、深入去写。这篇论文的题目是“Three Necessities in Kant’s Theory of Taste”,即康德鉴赏论中的三个必然性。这篇文章主要就是批评康德的,而且这篇文章是直接说康德在他的鉴赏论里面混淆了三个必然性概念,即:必然的普遍性、必然的判断、必然的自由和谐。这篇文章我确实是比较得意的,因为我指出了康德的混淆,而文章居然一投就中,并且编辑一个字都没要求改。

下周二(1020日)午后,应分团委学生会邀请,我会给本科新生们讲一下怎么写论文,发表论文之类的,所以到时候我会更详细分享写论文的经验。

Q7、请问您是否有过学术研究的瓶颈期?又是如何看待这种瓶颈期呢?

对我来说,确实经常会有一些问题琢磨不出来。像我最近在琢磨康德的目的论问题,就是康德到底哪些地方是对的,哪些地方很有启发性,如何将其重构。但是我不愿意把这个称之为一种瓶颈,毕竟瓶颈一词太消极了。相反,在我看来,遇到哲学难题、需要认真和长时期思考,这种挑战是很让人愉快和兴奋的。

如果认为瓶颈期是指文章根本写不出,或是不知道写什么东西。那么对我来说,就需要打开思路,把研究题目切实当作自己的问题,这样写论文就是在解决自己的问题的过程。比如,前人和前人之间观点有时候相互冲突,像康德和休谟的意见就不一样,这个时候你就要选边站了对不对?你需要自己去判断这个问题到底谁说的对,还是说他们都有一些不足,那就可以批评甚或重构他们的理论。特别是康德的一些理论,你有时候读是读不大懂的,甚至你读了一些别人对康德的释义,还是觉得不懂。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因为很多人都没把这一层真正的意思给读出来的,你就应该试着去读懂。我当时就是这样的,觉得康德那个段落我怎么读,都觉得有问题读不通,后来我把思路打开了,把这个问题重构之后,我就说康德可能没分辨几个概念,可能他自己都没表达清楚。所以不会没东西写的,你只要自己思考,经常去问一下自己对这个问题怎么看。关键是你怎么看他,而不只是在学别人的看法。这样的话,就肯定有东西写。所以对我来说,写论文不是那么苦恼的,真的沉下心来去仔细推敲这个哲学问题就可以了。

另一种情况是,一篇课程论文是老师要求的,不写不行,那么自然对这个题目是没有感觉的,就会非常被动,写得很痛苦——我本科时偶尔有那种情况。那时,你怎么写都写不好,可能会很痛苦。如果总是这样,我甚至认为你放弃学术道路都可以的。就是说,学术这个事情一定要以自己为主,一定要从自己出发的,千万不要单纯地为论文而写作、为学位而读书。你要有一种热情,有一种迸发出来的感觉,觉得这个事情很好玩啊,我一定要好好去玩一下,这个时候你才能做出学问来,也只有这样的学问是值得做的。否则,还不如参加社会性工作,那会比你憋论文更愉快、更有意义。

Q8、从您自身出发,您认为要做好学术研究有哪些要素呢?

我认为,其实学者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比较踏实、能坐得住,很喜欢文字的,更加接近于一种学术工作者,那么他可能原创性的东西没那么多。但是这些工作其实真的很需要人来做,比如翻译、综述、文献梳理、基础教学等等,这也是一件很有贡献的事情。这种工作就一定要有耐性,甘坐冷板凳。另一种,不仅需要热情,还要有更强的原创性、更强调思考和批判能力。那么这就需要有强烈的怀疑和批判精神,或者说问题意识。这种类型不是推翻旧理论就可以了,而是推翻了之后还要有一种重建能力,能提出新的理论。

所以我认为对于不同的类型的学者会有不同的要求。第一类,我认为是确实要坐得住。第二类,是要有这种批判、反思和建构的能力。但是这两者也有一些共同的要素,比如一定要喜欢学术研究。如果你不喜欢,还要硬着头皮做,你就会做得很痛苦,也不会做得特别好的。

学术关注

Q9、您最近的研究方向是什么?可否简要分享?

可以啊,我最近研究还是蛮有趣的,最近在研究目的论。因为我自己在上这个课,这个内容我研究很久了,今年从暑假开始一直在思考康德目的论,之前也读过,但是之前没有读得那么深。

我个人认为康德目的论里面有两个关键点,一个关键点是自因性,就是自己是自己的原因。比如说一棵树,它能够继续生长出树来,因为它就是树这个种类,它自己是它自己的原因——一棵柳树就长一棵柳树。作为一个类是可以这么讲的,但是在个体上面,其实是不存在自因性的。因为如果说ab的一个原因的话,ab肯定是两个东西。就好比说,这棵树繁衍出了那一棵树,哪怕两棵树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它就是有这棵树和那棵树。这个呢其实也就像布里丹的驴子,它面前有两垛草,左边一垛,右边一垛,两垛一模一样,它不知道应该吃哪垛,然后这头驴子就饿死了。康德哲学里面会做一个区分:所谓两垛草一模一样,并不错,但这只是在知性的角度来说。如果从感官的条件(即时空形式)来说,那么这堆草在左边,那堆草则在右边。一棵柳树产生另外一棵柳树,那么,一棵在时间当中是在先的,另外一棵则是它的结果。这个语境下,自因性其实是不存在的——但它又在另一个意义上可以存在,这就不展开了。

还有就是互因性,互因性强调的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它们能够相互协作:ab的原因,b又是a的原因,两者相辅相成。这就是它们在相互实现上的一种协调,或者说是系统性。比较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蜜蜂采花蜜。那些植物没有蜜蜂是没法繁衍的,但是反过来讲,没有植物的话蜜蜂也活不下去,所以它们互相是对方的原因。我个人做了拓展,主张这涉及到德福一致的问题。我们经常会觉得追求幸福和追求道德会是冲突的。但是如果我们不把道德直接理解为康德的道德法则,而是把道德理解为为他人的幸福的一种奉献。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一个人在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同时,也能够实现他人的幸福,那他是不是也具有了一定的德性呢?这样的话是不是一种幸福和德性的一致呢?比如说蜜蜂只是为了自己生存,所以去采花蜜;但是它采花蜜的过程当中帮助植物授粉了,它也是帮助植物繁衍了。所以蜜蜂在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时候,也实现了植物的幸福或者说是生存。这样一来,好像它在实现自己的时候,也实现了别人。这种利己与利他的协调,是不是一种幸福和德性的一致呢?这是我最近在思考的问题。当然还有很多想法没定下来,这是我最新的、正在进行中的一些思考。

我再给你提一个比较有趣的点,我刚才讲自因和互因,它们是怎么联系起来的呢?你想想看,如果a能生成bb又生成a,这是他们一种互因。那么ab这个系统它在总体上是不是不断地发展壮大?它就是ab。如果把这个系统(ab)叫作x,那x里是不是有一种x在生成x?这是不是有一种自因性?是的,所以说自因性和互因性在这两点上是联系起来的,可以说自因性其实是互因性的一种体现。

那么与自因性相对的是什么?是他因。就是说,它自己不是自己的原因,相反,别的东西是它的原因。那么你会发现,互因性是两面的:一方面,a产生bb产生a,这是一种他因。但是,另一方面,这两个他因组合在一起了以后,它的整个系统就自己有一种自因性。所以说互因性其实体现为自因和他因这两面。

Q10、您同意康德说美是无目的的合目的性的说法吗?您认为美是什么?

我不完全同意。康德是这么说的:对于美,我们说它对应于一个不确定的概念,于是无目的。那么,如果没有这个目的概念,你怎么说它合目的呢?我个人不太同意的地方,就在于你都没找到这个概念,怎么能看出它是按照这么一个概念给制作出来的呢?

不过这个问题非常复杂,你还不如直接看我的书去得了,反正我只能说我对康德没有完全的同意。至于同意的部分:我认为的形式,确实就在于对这个形式的表象会引起我们想象力和知性之间的自由和谐。基本上,和谐对应于合目的性自由对应于无目的。康德关于自由和谐的说法我是很赞赏的,但是康德把它理解为无目的的合目的性,我认为这个观念是自相矛盾的。

Q11、您可以简单给我们介绍一下您的新书吗?

可以啊,这本书名字叫做《优美与崇高:康德的感性判断力批判》,本月底或下月初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主要研究第三批判里面的前半部分,就是康德的感性判断力批判。现在有一种翻译叫做审美判断力批判,我是不赞成的。

我这本书呢,一方面是按照康德的线索,对康德逐节加以阐释和批评。另外一方面,我批评和发挥的东西还真的是挺多的,就不仅仅是阐释的,而是在阐释的基础上面来说康德这个点到底对不对,如果不对,要怎样才能对。有些地方我就直接加以重构了。我对康德真的是还蛮多批评的,但是为什么我还愿意去写康德呢?因为他真的给我了太多太多的启发。第三批判问题是很多,但是启发更多。

第三批判就比较玄妙、有灵气,和第一批判风格很不一样。但是康德确实有很多地方没写清楚,甚至他可能就没想清楚。所以这也是我要在他基础上面更进一步的地方。

Q12、在研究领域外,您还对哪些话题/事物感兴趣?是否也会对您的研究有所启发?

因为很小的时候,我爸带我出去抓蝴蝶什么的,所以我小时候搜集蝴蝶,现在也很喜欢这些,后来也开始收集贝壳。在国外的时候,因为我在比利时那边留学很多年嘛,很喜欢他们的新艺术主义(Art Nouveau),经常去布鲁塞尔观赏这类风格的建筑。然后,我自己也非常的喜欢去西班牙那边玩,去看高迪的建筑。总之喜欢自然、美、艺术。除了建筑,我也很喜欢听音乐,主要听的还是古典音乐,但摇滚音乐也听一些。回到国内的话,因为平时在上海,这方面机会更多一点,最喜欢逛的就是自然博物馆和上海博物馆。

那么这对研究有没有启发?那当然有了,我要不是因为对这些美和艺术、对自然感兴趣的话,压根就不会选择艺术哲学了,对吧?所以对我来说,可能这个已经不能说是研究……你说它是不是研究领域外吧?好像是,但它其实又不完全是。说实话我很多时候写文章,特别是讲康德美学,那些是很抽象的。但我心里面其实是有具体的例子,我是带入这个具体的例子去验一验——就是在自己的直觉上面,这个理论对不对。这是很重要的。

青年寄语

Q13、您对想要从事学术研究的学生们有什么建议?

要说建议的话,我只能从我自己的经验来说两点。

第一点,学得要踏实,读书要静下心来。特别是一些原著,你要静下心来仔细去读,自己去一行一行抠下来,不要自己闭门造车,也不要急着瞎发挥,发挥一定要有基础。

第二点,我希望在理解的基础上有所批评,有自己的看法。倒不一定说自己凭空有一套新理论,而是说现在确实有很多的解读或理论,他们相互之间是冲突的,你要选边站,拿出自己的立场去读。
所以说这两点上面要达到一种平衡:既能够静下心来去读书,又能够进行尽信书不如无书,不是只是学习而已。

彩蛋问题大放送

Q14、我们了解到您最近关注了一部西游题材单机游戏《黑神话:悟空》您平时玩游戏吗?最喜欢的游戏是什么?

我这个也蛮纠结的,我是挺喜欢游戏,但是我最近把游戏彻底戒了。我突然把游戏全部都删掉的原因是,我觉得玩游戏太浪费时间了,而且人生是一场更加丰富多彩的游戏。我最近在思考为什么玩游戏容易沉迷——它其实在三点上有魅力,这个是一个哲学问题,国外也有很多这方面的研究。游戏的魅力,首先在于反馈机制,你做什么事情,它会有一个奖赏,比如杀怪掉宝,这个蛮刺激的。第二点是它有一定的冒险,或者说一种偶然性的。比如杀一个怪会掉什么宝,神装还是垃圾,这种偶然性像赌博一样的会让人上瘾的。第三点是它的新奇性,你在生活里面见不到的那些东西,比如在游戏里面,你可以假装自己在另一个时空,拥有另一个身份、性别、甚至成为别的物种。

然后说道为什么我不想继续玩游戏呢?因为我发现一个更好玩的地方,戏如人生。当时有这么一个想法,我觉得最高级最有趣最有意义的游戏是人生。你的工作是一种游戏,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就是一种反馈机制。说冒险的话,有可能你今年收成特别好,也有可能不巧发大水,然后把你的瓜田都给淹了,这就是偶然性。此外,你可以不断的拓展自己,不断跳出自己的舒适区,不断去有一些新的见识,迎接新的挑战。所以人生是一种游戏。这么一想的话,人生这个游戏比那个电脑游戏什么好玩多了。

至于黑神话悟空:我当时看到他们的一个视频,那我倒不是把它作为一个游戏去喜欢,而是发现它里面的美工和音乐,整个的做工非常令人惊喜,感觉艺术性非常得高。哪怕一些背景里面的细枝末节,比如罗汉、佛像,还有一些怪物的设计等等,都很精致、很有中国风的美感,我认为他们那肯定是有高人指点的。这个游戏我还是非常非常期待的。不是作为一个游戏,而是把它作为一个像电影一样的艺术品来看,但是他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知道了。

Q15、我们了解到有学生以您的语速快为主题送您一幅漫画,您觉得这幅漫画有真实的反应您的语速水平?是否有考虑过降速呢?

漫画当然夸张了点,但我语速确实比较快。其实,读稿的时候,我语速反而能慢一些。因为那稿子我已经写好了,我不用边想边讲,而是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控制语速上。我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要不要把自己上课时的语速降下来,但我后来发现不行。是越讲越快的,然后同学们反而很诧异,怎么还变速的。

所以我现在折中的一个办法是讲一会儿停一会,就上课的时候就可能我讲完一段比较难的文本,会停个一两分钟让学生想一想。那么,他们自己会整理一下思路,甚至提出高质量的问题。这个方式,目前为止比较成功。

采访丨张易超 蔡思涵

文稿丨惠丽云

制图排版丨陈文静

责任编辑丨张港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