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量子波动读书法”
在全国引起热议
读书,是否真的有捷径可走呢?
本期“S计划”
带你走进研究生国奖得主的读书日常
听听他们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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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选题的灵感一般来源于何处?
论文选题的灵感主要源于平日读的经典以及导师的课。不过在读书时,我常告诫自己,不要先存着“写论文”、“找主题”的念头。读原典应是生命向博大的精神世界敞开的动态过程,将要发生什么是不可预知的,贵在优游涵泳,无所羁绊。若先存着“写论文”的用心,难免被束缚住,死着于为文,绞尽脑汁而无所得。我特别欣赏《荀子》的一句话,“真积力久则入”。经典的力量是无穷的。沉潜日久,自有所悟,灵光一现。这个过程需要时间的沉淀,常觉得选题的确定并不是我凭借一己之力所能完成的,而是经典以我为管道,借着我说出它想让我说的话。
同时非常感激我的导师。从本科起,老师便鼓励我们结合自己的兴趣与读书心得自行拟题。这就给了我很多锻炼机会。张老师思想尤为灵动活跃、视野开阔深远。在课上,老师兴之所至,来几句对中国哲学的评点,让我有如闻天籁之感。忽的又戛然而止,不复其所踪。听他的课程与讲座同样对我有很大启发。
在香港中文大学访问期间有何感触?
港中大栖息于一座远离城嚣的小山丘上。校道陡峭难行,多数学生都选择了坐校车。除了风声、鸟声和偶尔滑过的机动车声外,校园内祥和静谧。扑面而来的是夹着海洋气息的草木之香,令人身心舒畅。数个图书馆依次坐落于山脚、山腰和山顶上。我最喜欢的钱穆图书馆则悄然立于山顶上,人影稀寥,非常清静。
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崇基礼拜堂每周一举办的午间音乐会。音乐会命名为“心灵绿洲”,恰如其名。尽管这只是三十分钟的小型音乐会,却能在一周开始之际让我们的身心得以安然休憩,仿佛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驻足在一泓清泉旁,稍作整顿,而后继续前行。这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听音乐,也不是一群人自娱自乐,忙里偷闲,而是借此契机向超越性的存在敞开我们的生命。《清庙》所讲的“对越在天”,意同此乎?
作为博讲团讲师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博讲团的授课活动分为固定授课与临时讲座两类。除了接到社区的讲座预约之外,我还在静安老年大学开设传统文化专题类的讲座。
讲台下坐着的都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他们的脸上被岁月刻满了沧桑,而我这个年轻人却站在讲台上。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教书体验。数位老人家风雨无阻,一次课都没落下。后来我才得知他们年轻时的故事。他们都在大好年华错失了学习的机会,转而从事生产劳动。虽空有一腔热情与兴趣,但苦于没有老师指点,始终未能圆研读经典之梦。花甲老人尚且如此好学,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惜时发奋?
等到自己真正站上讲台,面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时,我才渐渐体会到,真正的教育应该是用生命去影响另一个生命,而不仅是老师传讲义理,学生把义理烂熟于心。原来自己津津乐道的理论竟那么空洞。源于书本、继而复归于书本的纸面之学无法给学员们带去心灵深处的慰藉,化己尚且不可,谈何去化人?
下一步想寻求怎样的突破?
最困难的批判是对形气之私的批判。虽一直以孔子的“毋固,毋我”来勉励自己,但仍会陷于以自我为中心的固陋之中,“我执”太重,在天人交战的撕扯感中备受煎熬。如何放下小我,是我一生要追求的目标。在治学方面,自己生长在现代性的话语体系中,主客分离的思维方式在我的认知结构中根深蒂固,成为我深入古人精神世界的一大障碍,也是我希望能突破的思维窠臼。在读书方面,我希望自己能重拾本科时的习惯,每天坚持自由阅读,自在涵泳于古今中外的人文经典当中。在文章写作方面,我在组织观点时常过于跳跃,缺乏一步步细致的致思,文章的结构、层次也趋于单一。如果我某一段写得尚可,多半是灵感所致,而被张老师批评最多的部分,我往往不能自觉到问题出在何处。今后读大思想家的著作时,我将比以前多留出些心眼,不仅研读其思想,更要向大家学习如何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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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影响最大的一本书是什么?
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一册书,是我的导师李天纲教授的博士论文《中国礼仪之争:历史、文献和意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在开创性的学术贡献之外,这册书于我而言是提供了研究生学位论文写作的范本。它向我们展示了如何选择一个好的课题——围绕重大历史事件中的冲突与张力;然后梳理各类文献材料,对冲突双方的思想立场进行剖析,并串联成文,还原历史场景。由此,全文虽然信息量巨大,但情节精彩生动,读来全无学术著作的枯燥感。这种方法和优点值得我学习效仿。
在学术上对自己有怎样的治学要求?
因为我主要的研究方向是近代中国宗教的历史,所以史料是十分重要的。近代的资料浩如烟海,我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尽可能多地搜集它们,不要吝惜时间和钱财。过去两年产出的论文也都有赖于此。为此,我每个寒暑假都会扫荡各地图书馆的古籍部和档案馆;在馆藏资源之外,我还常年混迹古籍市场和旧书店,以求能够收集到民间散佚的文献们。
与“经卷”有什么有趣的小故事?
大约五年多前,我开始收集各类1949年前出版的经卷文献,它们中的一部分被我当做撰写论文的资料,更多地则是完全出于个人爱好。我出身于无神论家庭,正是这些经卷,带给我关于信仰、仪式的初步认知。虽然于我而言,它们只是我的藏品、研究资料;但对其他人来说,它们是神圣的,且意义非凡。我开始感受到人们的思想与行为是会如此的不同,并学会理解、尊重。
在收集经卷的过程中,我也走出了校园,去全国各地看看不同信仰的人们是如何创造并使用这些文本的。这让我对历史、对文献的理解也进一步加深了。由此,我感到所学的知识并未与现实生活完全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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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看待研究生阶段的学习?
对于研究生阶段的学习,我更愿意把它定位为“做学术研究”而不是“学习”,也更愿意把自己塑造为一个“准研究者”,而不是仍然停留在本科阶段的“学生”。这中间的差别在于你是否自觉地意识到并试图摆脱那种固执在自己身上的“学徒状态”。这有点像康德说的“启蒙”——启蒙就是脱离自己所加之于自身的不成熟状态。不成熟的状态并不是说自己缺乏理性,而是说自以为缺乏理性,不能直接运用理性的状态,从而听从其他有理性的人的指导,比如上课跟着老师走,看书跟着作者走——这些“中规中矩”的外部要求对于积累学术基础来说是十分必要的,但却不足以使人实现学术上的“成熟”。研究生阶段的学习就需要我们有意识地走出“学徒状态”,勇于运用自己的理性,Sapere aude!
在我看来,刚刚过去的研一学年就是一个“走出不成熟状态”的过程(进行时而非完成时)。在这个过程里,有些不成熟是良性的,比如我会花很多时间去啃一些经典的大部头,像《资本论》《存在与时间》,还有非常枯燥的政治经济学,等等;有些不成熟是恶性的,比如我安于舒适区,大多选修了马哲相关的课程,使得我的视野不够丰富。“博”与“专”兼而有之也是走向成熟的要求。至于对自己的治学要求,除了走向成熟之外,我认为还应该要培养出一种宏大的学术气量,这个词说起来很高大上,但其实是很接地气的。很多老师都会告诉我们,要有问题意识,但什么是问题意识呢?是提出“别人都想不到只有我才能想到”的问题吗?这是一种很表面的问题意识,而且还把问题意识与创新意识混淆了。问题意识实际上就是一种“关心”意识:自己关心什么?学界在关心什么?国家在关心什么?时代在关心什么?当你对自己的问题意识进行反思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只是囿于一方四角天空,而是被一片广阔的天地包裹的时候,这种宏大的感觉是非常奇妙的。
对“学生工作”有何感触?
关于学生工作,我要首先申明的是,我只能给出一些很个人的感触,因为这个问题还涉及到个人的职业规划与生活安排的问题。刚开始选择当学生干部(班级文体委员、学院研究生团学联)的时候,主要是出于一种习惯,在集体中担任一种服务性的工作,在我的成长的经历中是一种很平常的事情。这里面也会有一些对于自己未来规划的考量。
但在真正做工作的过程中,我是十分真切地感受到满足感的——当你用心地参与设计和举办一个活动,并让参与活动的老师和同学感到快乐,你所得到的快乐和满足感是翻倍的。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参加学生工作的意义不要那么生硬地说是“为同学们服务”,而可以被理解为“为同学们制造快乐”、给自己不一样的生活体验。但是任何事情、任何选择都不会是纯粹美好的,都需要有所割舍,什么都想做好的结果很可能是什么都没做好。是否能协调好自己的生活板块,问题不仅在于你所选择的板块,而且还在于个人的协调能力。我的经验是,首先自己要会做较长期的规划,比如学期初就大概了解自己在这一学期各个生活板块有哪些任务和目标,在某一段时期,某一个板块可能要占据主导地位。然后要有工作智慧,用一句很公文的话来说就是:形成工作模式,促进部门联动。高效率工作是要靠一个良性的工作系统来实现的。
最难忘的社会实践活动是什么?
研一我参加过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实践活动是寒假去中山市的挂职锻炼。我挂职的岗位是石岐区街道办事处,主要见习文体教育部和综合执法部的工作。在一个月的实习中,我最难忘的经历是跟随石岐区联合执法队上街执法,通俗地说就是“城管”,在随队过程中,我真实地体会到执法工作者与民众二者的两难。除了执法与守法之间的张力关系,我也学习到一些工作智慧,比如我刚刚提到的“形成工作模式,促进部门联动”就是在这段挂职经历中得到的经验。